2020年7月,閨女入職省城某國企。踐行家宴上,母親感慨,“我們一家三代都在國企上班,還都是黨員,不容易啊!”
母親的感慨,折射出了我們一家三代跨越半個多世紀的國企情懷與入黨故事,特別是父親和母親的入黨經(jīng)歷,更有著特殊的歷史印記與別樣意義。
父親是真正的“火線”入黨。上世紀五十年代末,父親從農(nóng)村進了國企煤礦上班,沒多久又響應(yīng)國家號召,參軍出國上了抗美援越前線,成了一名汽車兵。那一天,他奉命給前線送物質(zhì),兩臺蘇聯(lián)嘎斯,四個戰(zhàn)友,在經(jīng)過一段不足兩公里、號稱“死亡地帶”的道路時,遇到了美軍飛機轟炸。躲無可躲,只能前沖,前車被炸起火,生死時刻,戰(zhàn)友硬生生將車翻進一旁的水田給后車讓道。父親駕駛后車一腳油門加到底,拼命往前開,一串子彈掃過駕駛樓,父親頭部受傷,頓時血糊雙眼,可他硬是將車開到安全地帶,才一頭昏迷扎在了方向盤上。
康復(fù)歸隊,父親立功受獎,還火線入了黨,轉(zhuǎn)業(yè)后又回到煤礦上班。2013年,父親病逝,在整理遺物時,撫摸那枚陪伴了他半個多世紀、如今已不復(fù)當年清晰與鮮艷的勛章,我又想起了一輩子沉默寡言的父親不止一次和我說過的那句話,“想想那些犧牲的戰(zhàn)友,特別是那個為我讓道的戰(zhàn)友,還有什么事看不開?還有啥好埋怨的?好好活著,好好工作,知足了!”
相比父親的生死經(jīng)歷,母親的入黨歷程更多地印上了時代的痕跡。母親是廣東人,有不少海外親戚,加上外公還有過在舊社會政府短暫任職的歷史,她的入黨可謂坎坷曲折。在子弟學校教書的母親歷來好強上進,各種榮譽拿到手軟,唯獨入黨始終沒被批準,從上世紀八十年中期開始,連續(xù)十幾年,申請書年年寫,黨員大會總是全票通過,可就是過不了政審關(guān)。
一直到1996年,母親入黨的事驚動了上級企業(yè)黨委,“歷史問題說清楚就行,經(jīng)受考驗、工作出色、對黨忠誠的同志不應(yīng)該被拒之門外。”入黨宣誓那天,年近半百的母親把自己關(guān)在臥室里,足足哭了兩個小時。
父母的言傳身教如雨露滋潤,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后輩。1987年,我也進了國企,臨行前,母親送我一句話,“少說多做,把活干好!”,父親則把一本劉少奇的《論共產(chǎn)黨員的修養(yǎng)》裝進了我的行囊。進入新世紀后,我和同在國企上班的妻子也相繼加入了共產(chǎn)黨員這個光榮的行列,記得那一年春節(jié)的家宴上,不茍言笑的父親還開起了玩笑,“咱家可以成立黨小組了,我這老黨員完全有資格當個黨小組長!”
2014年,閨女考上大學,母親又把一本《論共產(chǎn)黨員的修養(yǎng)》塞進了閨女的書包。2017年,閨女在鮮艷的黨旗下,莊嚴地舉起了右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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